很小很小的时候,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唐诗,就是些让人觉得舒服的、极漂亮的句子。最先会背的是《静夜思》。那时我记得滚瓜烂熟,没事就自己念着: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意思不难懂,所以很喜欢。是从那时起吧,有了看月亮的习惯。
北京的夜,说不上喧闹,说不上安静,却有着极深邃的天。星星不太多,单剩一轮月,显得寂寞,又好像很充实,充实得再添什么也是累赘。只有着每天都不同的月亮,就够了。
以前,我看着它,想着嫦娥、吴刚、月桂树,还有那只捣药的兔子,这样,沉浸其中,带着笑,很开心。喜欢一会儿走,一会儿跑,看月亮一直跟着我,就满足的不行,似乎这神秘瑰丽的东西已被我掌控。我会许个愿,对着月亮,希望它听到我说话。后来,没时间再看它,每天都是低着头做题、考试、思考,就算偶尔抬起头也找不到它。小区里的楼、家附近的商场,都欲与天公试比高地修建,挡了月,也遮了那份单纯的喜爱。渐渐的,习惯了不看月,不想传说,过的真实,在梦中也找不回儿时的月了。
有时候,看到带月亮的画,就忽然记起,那段年少懵懂、不知何为愁的日子,于是等到了夜,急急得寻找,找到了,又会有一瞬间的恍惚:今天是个满月,上次看月时也是满月吧?才发现,又过了这么久了。日子真的像风穿过树林般迅速,却没有叶子的歌来提醒,只有月,在不断的变化更迭中,猛然告诉我时光逝去。
又读到了一些写月的诗词,夹带着文人墨客的哀思和伤感,潜移默化的,见了月,再也不会笑,而是有淡淡的愁绪飘过,想到了过去的生活,很久没见面的同学、冷落已久的童话、找不到的老式书签、送到亲戚家的狗……那些岁月,一起涌到心里,浮在眼前。我有些迷茫,这些过往,究竟是被我遗忘,还是忘记了我。
月亮照在沉睡的大地上,清冷,但不悲凉,虽然会伤感,那也不过是一种祭奠,祭奠曾经有过的,现在却不在身边的一切。就像花谢雁归,你知道的,花会开得更加绚烂,雁会飞回这片故土,离开是为了再次出现。
只在月色入户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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